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度春秋(八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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度春秋(八)

閉上眼就聽不到某只狐貍的聲音, 桑大小姐如是想。

青梧斬向秋成蹊,這人總算是知道先辦正事了,飛快後退,不敢真的斬了桑黛的縛綾, 這東西是桑黛的本命法器, 認了主的, 若他損壞長芒,桑黛也會受到影響。

剛才他一邊跟桑黛說話一邊研究長芒捆綁他的方式, 如今用上靈力輕巧一轉,便掙脫了一根天級法器。

長芒:“???”

這人是泥鰍嗎!

秋成蹊迅速召出一柄彎刃與青梧劍撞擊在一起。

兩柄利刃相互碰撞, 劍光四溢,星火點綴, 桑黛聽到刺耳的聲音。

秋成蹊原先不正經的臉色也收了起來, 眸底晦暗, 能一人撐起春秋樓、頂過那麽多追殺的人也絕對不是等閑之輩, 雖然年紀小, 但修為也畢竟邁入了化神。

他橫刃攔下宿玄的劍, 快步後退,於此同時宿玄的腳下出現一個個機關,尖刃從地面探出,宿玄看也不看盡數斬斷。

眼看著兩人真的要打起來了, 桑黛終於是忍不住了, 急忙上前攔在他們的中間。

“都給我住手。”

青梧劍和彎刃在她的先後停下,宿玄和秋成蹊生生逼停殺招, 兩道罡風消散, 吹起桑黛的烏發。

桑黛松了口氣,正要開口, 便聽見身前的秋成蹊喊了聲:

“姐姐?”

剛安撫住的小狐貍頓時炸了。

“姐姐?你好大的臉啊敢喊她姐姐,多大歲數的人了心裏沒點數嗎,青梧!”

青梧:“狗東西去死!”

青梧從桑黛的身後飛出要去砍秋成蹊,氣勢洶洶的墨黑長劍威壓駭人,秋成蹊收斂神色要生抗下這一劍。

然後——

青梧的劍柄被劍修淡淡握住。

青梧:“嗷!”

桑黛拖著它的劍柄將它拽了回來,青梧劍還氣勢洶洶要去殺秋成蹊,劍修神色平淡摸了摸它的劍身。

“你乖一些。”

這話雖然是對青梧劍說的,但目光卻看向了宿玄。

小狐貍惱怒:“憑什麽要本尊乖一些!”

桑黛很公平,看向秋成蹊,淡聲道:“你也乖一些。”

秋成蹊立馬收起彎刃,乖巧道:“好的姐姐。”

宿玄:“……”

他又笑了:“我看你是真的不想活了。”

青梧:“主人揍他揍他快揍他啊!!我一柄劍都看不下去了!”

秋成蹊豎起雙手:“姐姐我沒有動手。”

宿玄陰沈著臉大步向前,周圍的業火驟然間燃燒,就連桑黛都感受到了那股滾燙的灼燒感。

她擡起青梧劍攔在宿玄身前:“你們都給我老實點,誰動手我便真的要揍誰了。”

秋成蹊:“好的姐姐。”

宿玄:“…………”

桑黛回眸看他,微微瞇眼,“你的業火燙到我了。”

宿玄身上的業火忽然熄滅,但某只狐貍顯然還在生氣。

【黛黛喜歡這一口的?他長得也沒本尊好看啊!小白臉一個有什麽好看的!】

【不行不行,黛黛不要看他,要不直接讓柳離雪來把黛黛帶走吧,她不會真的喜歡秋成蹊這號的吧!】

【黛黛你別喜歡他,他看著溫良恭謙人模狗樣的,私底下肯定什麽都來的!】

桑黛聽他的腦補儼然已經到了離譜的地步,閉眼緩了一下,忍住想揍人的沖動,將長芒召回在手腕上,青梧收回劍鞘,轉身就走。

宿玄還沒緩過來,眼前金光一閃而過,方才還在原地立定的人便已經消失不見。

“姐姐,你等等我,我帶你去大屋子坐!”

宿玄:“……”

不行,忍不了了,他要拆了春秋樓!!

桑黛並未去秋成蹊說的什麽大屋子,而是徑直回了分給她和宿玄的房間。

秋成蹊跟在她身後,拉過椅子乖巧便要在桑黛身旁坐下,一人揪住了他的後衣領將他甩到了身後。

“你什麽東西,那是本尊的座。”

宿玄儼然忘記他是在春秋樓,這裏的一切都是秋成蹊給的。

他滿臉怒意坐下,端起一旁煮好的茶喝了幾口,心底的火氣還是壓不住,思索著怎麽才能弄死這金光閃閃的小子。

秋成蹊完全不在乎他,一雙眼睛粘在了桑黛身上。

宿玄氣得渾身冒業火,長芒瑟縮在桑黛的手腕上,戳了戳桑黛,示意她,有只小狐貍要暴怒了。

桑黛沈默。

她看了眼宿玄,剛與他對視,滿腦子——

【黛黛!!!】

桑黛又閉上了眼。

不行,在這種時候不能看他。

宿玄更加氣了。

怎麽,現在連看他一眼都不願意了?!

一旁的秋成蹊儼然是個神經大的,笑嘻嘻搬了個凳子在桑黛的另一側坐下。

“姐姐,是我呀,一百年前你在四方城救過我,我當時答應過你會娶你的。”

桑黛睜開眼,故意沒看宿玄,擰眉看向左邊的秋成蹊。

他眨巴眨巴眼,滿眼都是期待。

桑黛:“……四方城血妖那一次?”

秋成蹊:“是!!”

他又激動了:“姐姐你想起來我了!!”

桑黛勉強一笑:“有點印象。”

但不多。

宿玄:“你們還真認識??”

茶盞被他捏碎,滾燙的茶水淌了滿手,將冷白的手背燙紅。

秋成蹊懶懶看了一樣,挑眉:“昂,認識啊。”

宿玄冷笑:“你要不愉快去死吧。”

周身的業火頓時加大,秋成蹊剛要防禦,便看見身旁安靜坐著的桑黛探出手,放在了那只暴躁狐貍的頭上。

如玉的手在狐貍的銀發中穿梭,撩起如綢的發絲,宿玄周身的業火頓時便消了下去,兩個毛茸茸的耳朵冒出來,桑黛照單收下,覆住耳朵輕輕揉捏。

“不生氣了好不好,你生氣好兇的。”

宿玄:“……那你不要看他。”

他別別扭扭往桑黛那裏坐了坐,剛好挨著她的肩膀,連一個眼神都沒分給秋成蹊。

秋成蹊的心哇哇碎裂:“姐姐,你答應過我要嫁給我的。”

想到什麽,他看向宿玄的眼神頓時兇狠:“你乘人之危?你插足別人感情?你第三者?”

宿玄又惱了:“你脖子上面是長了個花盆嗎?本尊和黛黛認識的時候你才幾歲啊!誰插足的誰心裏沒數?”

秋成蹊抱胸冷嗤:“嗤,不被愛的才是第三者,姐姐跟他和離!”

宿玄一巴掌轟塌了面前的桌子,“秋成蹊,你也就活到今天了。”

桑黛趕忙攔住他:“誰再打我就把誰丟出去。”

秋成蹊又安穩坐下。

宿玄氣得又開始冒火,桑黛麻木給他順毛,一邊用眼神示意秋成蹊安靜一些。

他是個聽話的主,立馬端正坐姿,揮手間,碎成一地的桌子被覆原。

桑黛已經見識過他的機關術,這整棟樓的東西都是一個個小機關組成的,修個桌子對秋成蹊輕而易舉。

“我想起來了一些,秋公子。”

說完,像是有預知能力一樣,桑黛面無表情將又要炸毛的宿玄按住,冷眼示意他坐下。

小狐貍委屈。

【黛黛……你兇我!】

桑黛扶額。

她捏了捏眉心,有些無奈道:“我來說,你們倆別動也別說話,聽我說好嗎?”

秋成蹊:“好的姐姐。”

他脾氣好,也很乖,加之有意在桑黛面前表現,所以對她的話言聽計從。

宿玄強行壓制自己的怒火,後悔幾十年前那次收了手沒將秋成蹊打死。

桑黛看向一旁的秋成蹊,默默嘆氣。

她與秋成蹊認識都很多年前了,其實根本算不上認識,當時的桑黛才二十多歲,只是個金丹修士。

四方城位於仙界禪宗地界,出了個元嬰境的邪祟,桑黛帶著劍宗的人去除邪。

四方城有個小門派,修機關術,當時那只血妖將整個門派屠殺,桑黛追著那只妖的蹤跡趕到之時,只剩下遍地橫屍。

而秋成蹊就是在那時候被她遇見的。

血妖在吸食他的血液,只有十幾歲的少年郎面色蒼白倒地不起,身旁淌了滿地的血,進氣少出氣多,就差一口氣吊著。

桑黛飛身上前,在血妖即將咬斷秋成蹊的血管之時,壓著血妖後退,丟給秋成蹊一瓶療傷的丹藥,帶著血妖到山巔,打了整整三日才斬殺了這只邪祟。

除完邪祟後她匆匆忙忙往秋家趕,當時以為秋成蹊或許已經死了,畢竟他傷的很重,但心下總抱著些期望,或許他吃了吊命的丹藥呢?

推開秋家的大門,桑黛看見了當時昏迷的秋成蹊。

他用了最後一絲力氣吞下桑黛給的丹藥,靠著那吊命的靈丹生生撐了三天。

血妖橫行過後會帶來大疫,四方城爆發疫病,整座城被封禁,桑黛也出不去,索性住在了秋家。

在秋成蹊昏迷那幾日,桑黛在秋家的後院挖了上百墳塚,將秋家百具屍身安葬,隨後在秋家生活下來。

秋成蹊是在第十天醒來的。

興許是見到了秋家滿家滅門,爹娘皆死在眼前,他自己又險些死在血妖的手下,秋成蹊的話很少,整日縮在房裏不出來。

桑黛那時也是個話少的主,二十來歲在修真界著實年輕,秋成蹊也只有十幾歲,他們之間幾乎不說話,桑黛只每日將丹藥放置在秋成蹊房門前,左右他也辟谷了不用吃飯。

直到某一晚,桑黛坐在院子裏打坐,身旁被放了個圓盤。

她睜開眼,少年穿著一身金色常服,道:“這是秋家的離方篆盤,裏面存儲了秋家這些年研究的陣法,送給你了。”

桑黛問:“為何要送我?”

秋成蹊道:“感謝你。”

桑黛看了眼離方篆盤,又將它推了回去:“不用,除邪是我的責任,本職事務無需道謝。”

秋成蹊塞進她的懷中,又道:“你若不要便扔了吧,我不需要這東西。”

桑黛與他對視,雙方對峙之下,她收下了離方篆盤,從乾坤袋中取出一柄彎刃。

“送你個武器,之前歷練時候得來的,你獨自一人需要個防身的。”

少年收下了她的彎刃:“多謝。”

秋成蹊在她身邊坐下,與她一起吹了半晚的夜風。

臨天明前,桑黛站起身,對他說:“秋家的屍身在後山埋葬,人生路還很長,你不過十幾歲便能築基滿境,天賦很高,好好走仙途。”

說到這裏,她頓了一瞬,又道:“總之,莫要自棄,那柄彎刃送你,或許有一日你可以用它去保護別人。”

桑黛雖然人很冷淡,但心思靈敏,她察覺出來那時的秋成蹊有自戕的念頭,求生的念頭不強烈。

秋成蹊握緊了彎刃,沒有說話。

桑黛又在秋家住了幾天,秋成蹊會在飯點和她一起吃飯了,雖然兩人的話還是很少。

到四方城封城的第十七天,疫病已除,桑黛要回劍宗覆命。

臨走前,她回身看了眼秋家門口的少年。

“我走了,希望你仙途坦蕩,日後好好修行。”

其實這十幾天他們都沒怎麽說過話,桑黛對於秋成蹊更像是一種惋惜,並不希望見到一個天賦這般高的少年自棄,她救他,也希望他活著。

一直到她離開很遠,身後的少年似乎說了什麽,聲音很大,當時下了大雨,雨聲淹沒了秋成蹊的話,桑黛沒有聽清。

後來,一百年了,他們也沒有見過面。

一直到現在。

秋成蹊笑嘻嘻:“姐姐,我當時說的是,如果我成為大能就去娶你,所以三十年前我閉關了,一舉突破化神境,是當時數一數二的大能,但是你已經離開了劍宗,我又進不去妖界……”

宿玄不可置信看著桑黛,仿佛她真是什麽負心漢。

桑黛與他對視。

【好好好,你們還有這層關系?黛黛你和秋成蹊一起過了十七天?!】

桑黛:“……”

那她還和他過了一個月呢。

更何況,她和秋成蹊那十七天壓根不常見面,話都沒說幾句。

【呵……那些年見到我就動手打我,跟秋成蹊就能和和平平相處?】

桑黛:“…………”

這壓根不一樣好嗎?

桑黛揉了揉眉頭,道:“我當時並沒有聽見你的話,秋公子,你真的誤會了,我們年紀差太大了,我比你大了十幾歲,當時你對我來說只是個年幼的弟弟。”

宿玄氣得要冒煙。

秋成蹊真誠道:“姐姐,修真界道侶間相差千歲的都有,我都一百多歲了,只是十幾歲而已,我不在乎的。”

桑黛:“你那不是喜歡,就是感激。”

“不是的,姐姐你當時將丹藥丟給我時候,我就……我就……我就喜歡你了。”

血妖啃噬他的血肉,吸幹他的血液,昏暗的天幕之下,劍修一身白衣,烏發用木簪高束,眉目清冷,單手拎住那只在吸血的血妖將它拖開,丟給秋成蹊一瓶丹藥,壓著那只血妖遠離他。

他以為桑黛不會再管他了,可事實上,從昏迷中醒來後,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她。

她盤腿坐在屋內,與他隔了一段距離,察覺他醒來後睜開眼,神情淡漠,問:“醒了?身子可有不適?”

一晃過去這麽多年了,年少情竇初開的時候就遇見了她,這些年他聽著劍宗桑黛的名號,知曉她五十歲元嬰,一百歲化神,數次帶領仙界擊退進攻,為她歡呼,為她欣喜,只覺得她就該這樣。

勇敢又堅毅。

與此同時,那股自卑感越來越強烈,只是玄級靈根,沒有家世背景的他如何敢求娶桑黛?

一個天級靈根覺醒者,劍宗大小姐。

“可是姐姐,我現在是化神境修士,春秋樓四界有名實力強大,我可以保護你的。”

秋成蹊很認真,“察覺你來了春秋樓的時候,我便來赴約了。”

桑黛嘆氣,宿玄徹底惱火。

他冷笑出聲,看秋成蹊的眼神恨不得剮了他:“你不知道她是本尊的道侶?那春秋樓只許有情人進的龜毛規矩不是你定的?”

秋成蹊道:“知道啊,我又不在乎,不就成過一次婚嗎?”

桑黛:“……”

長芒:“……”

青梧:“狗賊狗賊狗賊!”

宿玄:“呵,本尊今天算是開眼了。”

他氣極反笑,一掌又將木桌拍碎。

“拔刀,跟本尊出去打!”

桑黛連忙拉住宿玄。

秋成蹊皺眉:“你不得問問姐姐的意願嗎,萬一她願意跟你和離呢?”

說到這裏他又捧著臉去看桑黛:“姐姐,嫁給我好不好,我會對你很好很好的,我出關後得知了你與劍宗和仙盟的事情都快氣炸了,所以我把為仙界三宗六派布下的陣法和機關都給毀了,以後我都不會再給仙界布防禦陣法了。”

他還很驕傲,下頜微揚,道:“而且姐姐你放心,如今四界有頭有臉的宗門,防禦法陣和機關術基本都是我布的,你想去揍誰我都能帶你去。”

青梧怒吼:“我主人也能!”

桑黛抱住宿玄的腰把他按在身邊,笑得格外勉強:“秋公子,我想你真的誤會了,我和我夫君……沒有和離的念頭,我們感情很好。”

宿玄:“哼哼。”

他冷笑,順勢坐下來攬住桑黛的腰。

桑黛回頭看他一眼。

她用眼神示意:爪子拿開。

宿玄:哼哼,就要貼著,讓這小子死心!

桑黛:幼稚不?

宿玄:那也比他成熟,一個小屁孩跟本尊搶媳婦?

桑黛:……

她隨便他。

桑黛別過頭,秋成蹊神色委屈。

“姐姐,我知道你們沒有婚契,那就不算正兒八經的道侶。”

宿玄:“?”

他握住桑黛的手,“本尊回去就和她結契。”

秋成蹊:“那我就在你們結契前把姐姐追過來。”

“你小子——”

桑黛忽然站起身:“都給我住嘴!”

她的聲音有些大,似乎是惱了。

如今一屋子只有一個長芒還在看熱鬧,青梧和宿玄恨不得剮了秋成蹊,秋成蹊一門心思撬墻角,桑黛羞赧又無奈。

長芒給桑黛傳音:“主人消消氣,要不長芒把他們都給捆了丟出去。”

桑黛:“不必。”

她都發火了,秋成蹊和宿玄終於安靜下來。

秋成蹊小聲問:“姐姐,我知道你來幹什麽的,我可以幫你的。”

桑黛擰眉:“你知道?”

秋成蹊點頭:“嗯,你來尋第二段靈根。”

一提到靈根,桑黛的神情瞬間凝重,宿玄微瞇眼看過去。

秋成蹊靦腆笑道:“我畢竟也是春秋樓樓主,你在白刃裏和焚天境的事情我稍微查查也能知曉,此次應衡仙君的第二段靈根出現在春秋樓附近,這消息是我散出去的。”

桑黛:“……什麽?”

秋成蹊道:“姐姐,兩個月前有人將這東西放在了我的屋中。”

他反手,掌心出現一方木盒。

桑黛:“這是?”

“第二段靈根。”

這下桑黛是徹底楞了。

秋成蹊打開木盒,裏面存儲的……赫然是第二段靈根。

醇厚的木質氣息,是應衡的氣息。

宿玄沈聲:“為何會在你這裏?”

秋成蹊搖頭道:“我不知啊,我閉關三十年,春秋樓無人,這東西就在我的房中放置,我猜測……”

桑黛道:“他是放在你這裏保管,但沒想到你會忽然出關。”

要說這四界最安全的地方是哪裏?

桑黛只會覺得,是春秋樓。

整棟樓數以千萬的機關,外圍還有無數陣法,便是宿玄和她都難保全須全尾進來,而他們兩個已經是四界頂尖的大能。

幕後那人將這段靈根放置在春秋樓中,應當只是暫存,畢竟春秋樓裏無人,但沒想到,閉關了三十年的秋成蹊忽然出關,發現了這段靈根。

桑黛問:“所以你故意將靈根出現在春秋樓的消息傳出去,目的是引那個人出來?”

秋成蹊將木盒遞給她,頷首:“嗯,我知道他會來,我也知道你們會來。姐姐,春秋樓中機關千萬,若他真的來了,我定是能發現不尋常的地方,你可放心。”

他又有些疑惑:“可他都能進來春秋樓了,說明修為不低,完全可以將靈根帶在身邊,為何會放置在春秋樓中?”

桑黛沈思許久,最終搖頭:“想不明白,我也不理解這點。”

能進入春秋樓,證明修為肯定與她和宿玄不相上下,修至這個地步,整個四界幾乎沒有敵手,明明可以帶在身邊,偏要放在一個陌生的地方,平白給自己添了隱患。

以及,明明分成了三段,一段投入白刃裏用來引她出來,那剩下兩段就算要藏,完全可以都藏在春秋樓,為何只藏了一段?

桑黛抱著懷裏的木盒,目光有些恍惚。

“他會來嗎?”

“會。”

這次回答的是宿玄。

“桑黛,靈根在這裏,你也在這裏,所以他會來。”

宿玄的面色很冷,“他知道你沒死在白刃裏,定是還會再動手,就算我們猜錯了,春秋樓這次的設宴不是他為了引你出來,但總歸你也出了妖界來了這裏,他是一定會來的。”

出了妖界,他就有機會動手。

不管是為了靈根還是為了桑黛,他大概都會來。

氣氛一瞬間有些凝重,秋成蹊不太適應,知曉桑黛現在心裏不好受,撓了撓頭,想了想還是道:“姐姐,你可以不用擔心的,你若是在春秋樓裏,他動手的第一時間我就會知道。”

整個春秋樓都在他的監管之下。

桑黛看過去,秋成蹊不好意思笑笑:“我可能打不過他,但他估計也難扛我的陣法和機關,春秋樓這次設宴我特意延長了時間,有整整一月,我們可以從長商議,我會幫你的。”

桑黛抿唇,道:“多謝。”

秋成蹊笑開了花:“姐姐不用謝,能幫到姐姐我很開心。”

桑黛沖他禮貌一笑。

笑容落在某只狐貍的眼裏,他握緊了青梧劍。

青梧劍靈不服:“主人這你也能忍?”

宿玄咬牙:“春秋樓裏這小子能幫黛黛不少,黛黛可以不用那麽辛苦。”

但更惱了啊,明明一直守著黛黛的是他!

他都守了一百多年了,哪裏來的毛頭小子橫插一腳!

秋成蹊的臉都笑紅了,某只狐貍的臉也起氣紅了。

但慶幸,秋成蹊腰間的玉牌亮了,他拿起後臉色一凝。

桑黛回道:“秋公子還有事情嗎?你且去忙吧,我這邊可以照顧自己的,莫要耽誤事務。”

秋成蹊站起身,眉目嚴肅:“有些事情需要處理,姐姐你休息吧,有事情可以盡管喚我,你喚我一聲我便能聽見。”

他將要離開,想到什麽又轉過身對桑黛道:“哦對,姐姐,這間房的機關我基本都撤了,你的行為我不會監視,莫要不安,可以好好休息。”

這間房便是他專門為桑黛準備的。

桑黛頷首:“多謝,秋公子也早些休息。”

“好嘞姐姐,忙完再來找你。”

秋成蹊離開了。

桑黛收好靈根,剛把木盒放在乾坤袋中,手腕被人攥住。

溫熱的掌心握著她的手腕,桑黛回眸看他。

小狐貍的委屈都要寫臉上了。

【黛黛讓他早些休息?黛黛都沒這麽跟我說過話。】

桑黛:“……那你也早些休息吧。”

宿玄瞪大眼:【讓我早些休息?憑什麽啊!看我不順眼了嗎!】

桑黛:“……”

【黛黛黛黛!你喜歡那小子什麽啊!】

握著她手腕的手越收越緊,桑黛嘆息。

小狐貍委屈死了,眼眶微微紅潤,氣息急促。

桑黛沈默一瞬,摸了摸他的腦袋:“早些休息吧,別多想。”

本意是想讓他別想多,可某只直腦筋的劍修顯然沒理會到,自己這句話在這種時候有多麽敷衍。

便是長芒都不忍直視。

狐貍精徹底炸了。

【竟然連一句話都不願意說了?!】

桑黛:“……我先幫你把手背的傷消了。”

剛才宿玄捏碎的那杯茶燙到了他的手背。

冷白的手背一陣紅,桑黛看得心有些酸,握住宿玄的手用靈力給他療傷,神情柔和又專註。

可宿玄卻忽然用力,桑黛本就站在他身前,被扯的身子不穩,直接跨坐在他的膝蓋上。

意識到什麽,桑黛的臉徹底爆紅,她推著人便要起身,宿玄按住她的腰把她按在懷裏。

“宿玄,先放開我,我先幫你療傷。”

小狐貍惱怒,眼眶氣紅,俯身附上劍修的脖頸,伸出尖利的小牙咬了一口。

“不要療傷,我吃醋了,你得先哄我。”

“黛黛,你哄哄我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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